拉着大儿子出席了428,由于三点结束就离开,没有真正见识到下半场政府传令警方超暴力的镇压演出,也不想就“上半场”的风平浪静写些流水帐式的人在现场的纪录,所以拐个弯谈去年《经济学人》7月7日号的“回到咖啡馆”一文,因为这篇文章谈的新闻趋势,在428有活生生的体现。
去年这一篇文章,因为《星洲日报》的副总编辑郑丁贤的误读(或故意扭曲)写成“回到咖啡店”,在网络媒体引起了一阵广泛的非议,郑丁贤刻意引导读者到他所设下的结论(非《经济学人》),“……维多利亚前期,社会一片混乱,没有人相信谁,没有人确定发生什么事,只有小道消息,咖啡馆言论。”而郑丁贤将大众媒体出现之前的时代称为混乱时代,在他眼中,大众传播媒体仿佛成了人类的救世主。他认为网络报道是不经类似主流媒体的“专业”筛选和编辑而成,因此不成正统。
而428过后, 我们从政府控制的传统媒体接受到了什么讯息?这些受过新闻专业训练,有严格审核制度的报章、电台和电视台又传达了什么样的消息?参与者的人数被大幅度降低,暴民挑衅警方镇压有理,照片或短片充斥的是“暴民”的杰作,还把一辆警车翻转,作为主要讯息的传达。
而428过后,网络媒体又传达了什么讯息呢?也同样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新闻从业员,从各种角度出发,大大的填补了主流媒体“专业”的筛选和编辑过后所留下的一大片苍白。这些报道和图片,让读者看到了警方的残暴,也一定程度揪出了幕后主使,以及质疑政府为了打击黄绿大集会,安插“暴民”上演挑衅的戏码。
同样的新闻专业训练,可以得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可以说明一件事,大众传播媒介,不由新闻从业员真正掌控,媒体的主人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而知道谁是媒体的主人,以及这个主人是否崇尚新闻自由,还是和主流政治有着错综盘结的瓜葛,比起新闻专业还重要。如果媒体主不允许,或者主人说必须帮政府抑恶扬善,为了生活,新闻从业员的专业训练和服务,只能从技术层面体现,新闻的道德精神只能是夜里梦回被翻身压扁的理想。
撇开网络媒体或传统媒体,那被《经济学人》提出顺应而导之,却被郑丁贤鄙夷的“回到咖啡馆”式的口耳相传的非专业新闻报道,在428又呈现怎样的一个面貌呢?
428过后不久,为了替我的诗文博客找一些照片,很自然就到谷歌搜索,但发现纯粹的搜索引擎谷歌没有比我在面子书的网友们陆陆续续发布的照片和短片的资料丰富。而社交网站如面书及推特,就成了《经济学人》所说的导管,将这些口耳相传的消息像病毒一样的传扬开去。
428, 当纳吉的政府在为他的镇压阴谋得逞,在为他动用武力和利用主流媒体“战胜”了集会群众而沾沾自喜的当儿;这时,这20万双眼睛,加上20万部人手一部的手机相机,诚实的从千百个不同的角度,缓缓地开始诉说他们人在现场的故事,他身边的家人、亲戚和朋友都在用心聆听,当这20万双口耳再通过社交网站的传播,整个马来西亚都在聆听,最后世界也在聆听。
其实,纳吉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的败,恰恰从他的阴谋得逞的那一刻开始。原来,每一个人构成的许许多多看似杂乱无章众说纷纭零零碎碎的故事,最后组成的一个大论述,才是最值得信赖的真相。因为真相,能不能战胜虚晃,最后取决于信者的多寡。
回到咖啡馆的新闻时代,人们不再仰赖被财团和政府操纵的新闻专业去寻找真相,口耳相传的真相会是大众相信的真相,因为它容许杂质的存在。刻意过滤而形成一面倒的新闻,反而让人一看就心生疑虑。
不管新闻的专业包含了多少采访和编辑技巧,或多少道德信条,但是真实,才是新闻的最根本。在社交网站时代,只要你报道的是真实的见闻,你就参与了新闻报道,这远远比起郑丁贤所引以为荣的新闻专业还来得重要。
428, 让马来西亚真正回到了咖啡馆的时代。这个时代,也是个美好的时代。